文學教育 2010年第1期
作者：曾小佳

内容摘要：《紅河》是一部悲情愛情片，愛情是它的主題，它涉及到時下熱門話題：少了物質的附麗，愛情還能存在嗎？這個話題在當今社會十分突出和現實，所以影片引起廣大觀衆的熱議，本文也就此談些看法。

關鍵詞：《紅河》；愛情；物質

2009年被媒體稱為“張靜初年”,因為接連五部由張靜初出演的電影要公映：《紅河》、《拉貝日記》、《天水圍的夜與霧》、《竊聽風雲》和《A面B面》。面對媒體的采訪，張靜初笑言最喜歡《紅河》，感覺《紅河》裡的角色最具有挑戰性。

《紅河》征服了人民大衆，好評聲如潮，在國内獲得了第16屆北京大學生電影節最佳導演獎和最受歡迎女演員獎。《紅河》更是征服了國際專業評審，不僅獲得了首爾電影節最佳影片獎，而且入圍了國際影展——夏威夷電影節。

紅河，因為流經紅土地時挾帶大量泥沙，水呈紅色，所以得名。這條河從中國河口瑤族自治縣以南進入越南，是孕育越南文明的主要河流。它連接了中國雲南和越南，連接了華夏文明與越南文明，也連接了中華子女與越南子女的情感。河的這頭是亞熱帶氣候裡的茂林修竹，桑田葦泊，越南土地裡的被掩埋着的對付美國鬼子的地雷，以及被誤炸而死的至愛親人的沉默的身軀。河的那頭是熱鬧非凡的河口縣，一個中越邊境的重要貿易縣，商賈雲集，店鋪林立。這個自由市場就像一條河，形形色色的人就像其中任意遊動的魚，有兇狠冷漠的黑幫老大，有市儈卑賤的按摩店老闆，有艱難營生的小市民，也有溫柔美麗的越南打工妹。不管

何為生活勞碌奔波，他們都嚴格遵循着殘酷的競争法則：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

故事是在紅河流域的越南濕土地上展開的。1975年，美越戰争剛剛結束，小女孩阿桃的爸爸為了幫她撿掉落在灌木叢的紅色風筝，踩到戰争遺留下來的地雷，被活生生地炸死。阿桃親眼目睹了這一刻，幼小的心靈受到了極大的刺激，造成了她的智力障礙。20多年過去，阿桃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隻是她的智力永遠停留在爸爸被炸死的瞬間。她坐船漂流過紅河，來到姑姑阿水在雲南經營的按摩店，當起了清潔工。越南黑幫老大沙巴注意到這個純樸善良的越南女孩，對她起了憐憫與占有之心。警察的嚴打使阿桃誤闖入卡拉OK老闆阿夏的家，阿夏意外發現了她的唱歌才能，遂與阿水達成協議，讓阿桃在他的卡拉OK攤唱歌招攬生意。朝夕相處的生活使彼此的感情與日俱增。沙巴想把阿桃搶走，阿夏與沙巴的手下發生激烈的打鬥。被綁在車上的阿桃發現沙巴用槍頂着阿夏的腦袋，拼命掙紮但無濟于事。阿夏倒下了，阿桃誤以為沙巴殺死了他，遂開槍殺死了沙巴。涉命案使阿夏被判入獄5年，阿桃也失蹤了。在獄中，阿夏日以繼夜地思念着阿桃。某一天在勞改場改造的時候，他仿佛又聽到了阿桃悠揚的歌聲，瘋狂地循聲奔去……

《紅河》是一部悲情愛情片，愛情是它的主題，它涉及到時下熱門話題：少了物質的附麗，愛情還能存在嗎？這個話題在當今社會十分突出和現實，所以影片引起廣大觀衆的熱議也是必然的。

影片講述了四段情愛。

第一段情愛是阿夏的初戀。阿夏與初戀情人小悅是同一天進入滇劇團的，他們十八歲就在一起了，感情非常好，愛得刻骨銘心。可是商品經濟大潮和美國大片一到，沒有多少人去看滇劇了，于是劇團解散了。小悅離開了阿夏，嫁給了昆明的一個老闆。若幹年以後，當阿桃在阿夏卡拉OK攤幫忙時，小悅回來看阿夏。阿夏是癡情的男兒，他并沒有記恨小悅的背叛，或許恨已随風飄散，留下的隻是美好的回憶。一句動聽的“勸君郎且把愁眉排遣，我與你原不是美滿姻緣”由小悅的口中唱出，舒展又鎖緊了阿夏的眉頭。阿夏始終未能忘情，這是阿夏人到中年，始終未娶的原因。由這裡可以看出，其實阿夏是重情癡情的好男人，隻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沾上了金錢，再純潔的愛情也變了味。愛情失去了經濟基礎，似落花飄零。

第二段情愛是阿夏與妓女阿花的情愛。小悅走後，阿夏在感情上遭受了重大打擊，始終未娶，生活窘迫而潦倒。他靠招妓來滿足生理需要，靠花妓女的錢來勉強度日。小悅回來看他的那天，前塵往事湧上心頭，他喝得爛醉如泥，痛哭流涕。恰巧當晚阿桃夢到爸爸踩地雷被炸死，害怕得躲到了阿夏的被子裡。消極悲傷的阿夏想發洩自己的欲望，奈何阿桃一聲爸爸将他所有的欲望打消。于是他再次招妓，想又回複到原來糜爛的生活。阿夏是個可悲的男人。他對妓女阿花沒有精神之愛，隻有肉體之愛，他招妓隻是一個中年男人為了解決生理饑渴的行為。他們的情愛是短暫的，是逢場作戲的。何況阿夏與阿花在一起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占有她的金錢。

第三段情愛是阿夏與阿水的情愛。影片沒有正面描述他們的愛情，但可以從他們的語言、神态和動作看出暧昧關系。阿水，阿桃的姑姑，是一個冷漠愛财的女子。阿桃賺來了100元，她隻給她2元。阿夏想雇阿桃唱歌，找阿水商量。阿水說：“錢拿出來，什麼都行。”她為了錢，甚至可以把侄女賣給殘暴冷酷的黑幫老大。不過阿水的冷漠市儈，又是一種真實，這是艱難困苦的生活磨練出來的結果。阿水兩次說到，阿夏不像個人樣。她還說過，她心裡面是有他的。可以這樣設想，他們倆之間曾經發生了一段愛情，可是這樣一個消極堕落的男子與這樣一個現實世俗的女子之間的愛情注定走不長遠。歸根結底一句話：愛情失去了物質的附麗，隻能随風而逝。

第四段情愛是阿夏與阿桃的情愛，這才是影片重點突出的情愛。阿夏，慘被初戀情人抛棄，所以人到中年還沒有結婚。傷透了心的他從此掩埋了愛情，關閉了心門，隻靠招妓來解決自己的生理饑渴，靠與按摩店的女老闆調情來維持生活的趣味。但他的玩世不恭隻是一種表象，内心深處的他還是渴望真愛的。所以當眼含秋水的阿桃從天而降以後，他擋不住湧動的憐愛和激情。阿桃，年幼時親眼目睹爸爸被炸死，于是成為了智障。她的心不再受到塵世的污染，成了玉壺裡面的一片冰心。她無辜的眼睛常常睜得大大的，那裡面似乎有清泉要流出來。特殊的經曆使她成為一個淳樸的女孩，本性的溫柔和善良增添了她的魅力。她不論是驚訝還是害怕，總是睜大了眼睛，微張着嘴，顯得無辜而純真，惹人憐愛，讓人心疼。試想，如此一個純潔的女孩能不讓遊戲人生的阿夏動心嗎？如果說這隻是初步的好感，那麼以後阿桃所做的一切讓阿夏喜歡并愛上了她：她氣憤地用話筒将對他動粗的流氓撂倒，讓他感受到她保護他的欲望；她狂怒地将與他一起鬼混的妓女的衣裙丢到樓下大街上，讓他感受到她的強烈醋意；他丢失了一隻皮鞋，她跑去幫他買，差點因為火車的阻隔而錯過他；她誤以為他被沙巴打死，遂開槍殺死了沙巴；他的囚車緩緩開動的時候，她發了瘋似的追上來，奮力咬了他的手指……而阿桃呢？她對阿夏的情感又怎樣？由于他額頭上長着一顆痣，跟她的爸爸一樣，所以剛開始她錯認他為父親。父愛的缺失性體驗讓阿桃有一種戀父情結，即西方所稱的“愛烈屈拉情結”。雷雨之夜，她躲進他的被窩，是因為她把他當做父親，以為他可以給她帶來安全感。她強烈依戀着他，是因為他身上有父親的影子。其實，當她醋意大發地将他和妓女的衣服丢下樓的時候，她自己都沒有發覺不知不覺之間她已經将他當成了一個男人，在她心中，父女之情已經轉化成了男女之愛。當她開槍為他報仇，當她瘋狂咬着他的手指時，她對他的愛已經到了一個極端了。

有人喜歡用中國式《情人》和《洛麗塔》來與《紅河》做比，其實《紅河》隻有它們的外殼，沒有它們的内核。《情人》中的白人女孩起初是為了金錢才與富有的中國情人在一起的，而《洛麗塔》是一個女孩愛上自己養父的情欲故事。然而，阿桃與阿夏的愛情是純粹的，是樸實的，與金錢無關，與欲望無關。就像阿桃所唱的民謠一樣，他們是紅河裡面的兩條魚，這兩條魚一條叫阿桃，一條叫阿夏，日日夜夜糾纏，生生死死相依。而潺潺湲湲、綿綿不絕的紅河，因為他們之間淳樸的感情的澆灌和滋潤，變得清澈見底。任何人經過河邊，都可以見到名叫阿桃與阿夏的兩條魚，自由自在地嬉戲，無拘無束地呼吸。自始至終，他們倆之間都是柏拉圖式戀愛，與金錢無關，與欲望無關。正因為阿桃成為智障，才沒有受到世俗的污染，所以她對阿夏的愛是純真的，沒有金錢的企圖。而她用來表達内心最深沉最熱烈的愛戀的動作也隻止于瑤族婚嫁儀式裡的“咬指”。他們之間的愛情，就像清澈見底的河水，又像阿桃眼中的清泉，是最清純最真摯的愛情，不得不讓世俗的人們動容和向往。